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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海的重生 ——国家级自然保护区、贵州第一大湖泊的不寻常命运 在乌蒙深处，海拔2200多米的“贵州屋脊”威宁县有片天然湖泊湿地。云贵高原湖泊众多，她跟洱海、滇池比起来，显得默默无闻。然而这座国家级自然保护区、贵州第一大湖泊，却经历了从生到死、又死后重生的不寻常命运。 她，就是草海。 云中的海 2月1日，清晨7点，朝阳照亮了天际。草海东边的湖水已为火热的金色，西边的湖水还是懒懒的青色，草海很不情愿地苏醒了。 记者来到草海江家湾码头，成排的浅滩是薰衣草的花田，到了夏季煞是好看。草海目前水域面积近30平方公里，平均水深2米，属于高原溶蚀湖泊。虽然面积不大，但湖面海拔高于洱海、滇池，被誉为“云中的海”。 草海形成于15万年前，彼时湖盆面积近100平方公里。由于气候和人为的原因，草海在历史上曾几度枯荣。到了1860年，草海面积有45平方公里。1958年和1972年的围湖造田，草海曾两度被排干，水域仅剩5平方公里。1980年国家决定恢复草海，1992年草海被列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，重点保护珍稀鸟类。 赋予“云中之海”灵气的是“云中之鹤”。黑颈鹤，这个“高原精灵”、世界濒危物种，也是世界唯一的高原鹤类，格外偏爱这片水域，草海也因此成为世界最大的黑颈鹤越冬地。近年来，生态环境持续向好，加之湖区群众环保意识不断提高，今年有1700多只黑颈鹤栖息在草海，创下了历年纪录。 泛舟草海，清澈的湖水下可以看到水草。“到了夏天，绿油油的，很美。”撑船的师傅告诉记者，草海就因这湖底的植物而得名。威宁县城在北岸，鸟类栖息地在南岸，人与动物在这里和谐相处。为了让鸟儿觅食，当地农民自觉放弃了收入更高的烤烟种植。“鸟儿不会抽烟。”撑船师傅幽默地说，“它们爱吃土豆、萝卜和玉米，所以我们只种这些。” 重生的海 “听我爷爷和爸爸讲，以前草海边老虎、豹子成群，可放干草海那年，这些动物就都跑光了。”自然保护区义务护鸟员臧尔军今年59岁，已经护鸟近20年了。他告诉记者，草海恢复以后，他把自己家的承包地都种上了树，树下种上土豆和玉米，就是为了让鸟儿有地方栖息和觅食。说起草海的鸟儿，臧尔军如数家珍：“那就太多了，有黑颈鹤、赤麻鸭、斑头雁、灰鹤、白肩雕，等等，而且种类年年增加，这三年就有224种，今年更是达到了228种。” 记者跟随自然保护区工作人员来到草海鸟类保护核心区。50多年前，这里还是一片汪洋，如今已经成为农田。“如果要恢复到45平方公里水域，那将意味着有1万多农民失去耕地，这是恢复草海生态的一大难题。”贵州省野生动物和森林植物管理站站长冉景丞研究员告诉记者，“除了农民的生计，还有威宁县城排污的问题。目前沿湖有21个排污口，有些还达不到排放标准，每年排入草海的污水有800多万吨。新建污水处理厂周期长、投资大，所以我们正尝试在污水口用纳米膜进行过滤，效果还不错。” 冉景丞认为，草海保护核心是人的问题：如何通过保护环境、恢复生态来提升沿湖群众的生产生活品质。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，草海的生态才能保持长久健康。 去年年底，省委书记赵克志在全省经济工作会上强调：“一定要抓好草海污染的治理，从省级层面加强统筹，积极争取国家支持，早日还草海一湖清水。” 草海虽然面积不大，却影响着云贵川三省的气候。今年，贵州省林业和气象部门将在草海周边建立起定点监测站网，用科学的数据解读草海与西南地区气候的关系。“草海从生到死，再到重生，人们已经承受了破坏自然带来的恶果，同时也享受到了生态恢复带来的恩惠，这也许是草海保护的另一个意义。”冉景丞说。 文化的海 威宁文化学者张荣怀将云南洱海跟贵州草海作了比较研究。两地都是高原湖泊，也都同属少数民族聚居区，都有优美的自然环境，但两者却在知名度上差别巨大。“这种差距归根结底是文化造成的，草海应该像保护生态环境那样保护文化。”张荣怀告诉记者，威宁目前是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，具有多元民族文化的特点。如何将各民族丰富多彩的文化保护好、挖掘好、整合好，让草海焕发出特有的魅力，这是草海各民族共同的责任，需要大家密切合作才能完成。 采访中，记者了解到，关于草海的历史典故和民间传说非常丰富。少数民族同胞能歌善舞，许多民族文化基因都融化在他们的歌舞艺术及日常生活中。比如，彝族传承千年的傩戏“撮泰极”、苗族嘹亮高亢的飞歌和对歌、回族令人着迷的美食文化等等，这些文化遗产都有待随着草海保护的深入而揭开神秘的面纱。 “夕阳半睁半闭，浴于烁金灼红的湖波，两三蛱蝶怯怯地飞着。依依不舍间，鹤唳忽然拔地穿云，嘹亮高亢，未悟其语先醉其情。”这是诗人舒婷《难忘草海》的诗句。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发现草海之美，而草海也期待更多的人一起来守护她的这份美丽。（记者 吕慎）